李若晖教授“真与名——《论六家要旨》之名家分析”讲座回顾

稿件来源:哲学系(珠海) 发布人:韩珩

2020年10月23晚七点,中山大学哲学系(珠海)“南溟中国哲学讲堂”第二十三讲在海琴六号楼A486室顺利开展,讲座由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的李若晖教授主讲,主题为“真与名——《论六家要旨》之名家分析”,并由中山大学哲学系(珠海)邓联合教授担任主持,袁青副教授进行评议。

首先,李若晖教授对《论六家要旨》中评述“名家”的文段进行了疏解,他指出 “专决于名而失人情”以及“使人俭而善失真”是司马谈对名家的批评;而“正名实”与“控名责实,参伍不失”则是司马谈对名家的赞许和改造。

李若晖教授着重对“使人俭而善失真”作分析。他认为,“而”在句中起着转折作用,故后件判断“失真”取消了前见判断“俭”的要素——“真”。那么,“真”又是如何作为“俭”的要素的呢? 对此,李若晖教授认为,在“名实相符”的名义下,名家实质上构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“真”:一是“名”与现实之“物”相符;另一则是将“名”本身作为一“物”,将“真”理解为“名”与“名作为物”自身相符,这是名家独特的理解。因而在名家处,所谓从“俭”推到“真”就是:“名”既作名又作物,其自身形成一种百分之百的“名实对应”,即为“真”。所以这里可以说“俭”包含“真”(名家之“真”)。但司马谈评论名家“善失真”之“真”应是“名不作为物”的名实相符,所以此处“使人俭而善失真”一句就存在着概念上的偷换了:“名作为物”的名家之“俭”与“名不作为物”的日常之“真”,两者并不存在逻辑上的必然联系,我们并不能从“俭”推出“真”(日常之“真”)。

而李若晖教授进一步提出,我们是否可以反过来尝试从“真”推到“俭”,亦即从日常意义的名实相符(日常之“实真”)推出“对物的最少使用”(“俭”)。若将“名”定义为“物的形式规定”,把“实”定义为“物的存在形式”,那么从“真”推到“俭”就可以归结为这样一条路径:“真”→日常的名实相符→物的形式规定与物的存在形式相符→(必然会有)物的形式性存在→(对)使用物的精确性(有要求)→对物的最少使用→“俭”。如此一来,“俭”与“真”之间就建立起了逻辑上的必然联系,两者之间具有共同的逻辑要素。而这也是“俭而善失真”这句话能够构成转折的前提条件。李若晖教授指出,“俭而善失真”这一评价可以如此来理解:“真应含物,汝真无物;俭本含真,汝俭失真。”

 

司马谈在对名家进行了批评之后又开始对其进行改造。他所赞同名家的“控名责实”或“正名实”,是指在名实合一的情况下名家之方法论是有意义的,这实际便是他对名学的改造。

在名家中,如著名的“白马非马”命题便是一种反经验的诡辩,它的构造为:非经验的概念(“马”)+关联经验事实的推理(白色的马是马)=反经验的结论(白马非马)。如此一来,名家便会在经验性和非经验性两方面都出现问题:从逻辑方面说,由于“白马非马”这个反经验命题仍然牵涉经验,所以无法用逻辑上的、非经验的“真值”来判定“白马非马”是否为真;从经验上说,由于名家采取的是“名作为物”的特殊的一种名实相符,并且从而造成名与实之间的割裂,所以我们也无法从经验上是否名实相符来判断“白马非马”是否为真。故而,名家既无名实相符之“真实”,亦不符合逻辑推理之“真值”。

而面对这样一种“非真”的学说,司马谈尝试引入经验事实进行了改造。亦即:“经验性概念+经验性判断=正经验性结论”的模式,使“控名责实”里面的“名”变成经验性之概念,从而使名学能够顺利指导政治实践。但李若晖教授指出,这样的改造仅留下名家工具性的框架和躯壳,是对其灵魂的摧毁;后人若想重构名家学说,不妨可从“非真值”这一角度入手,尝试剔除古人所摆脱不了的经验性牵绊,建立起中国古代哲学的纯逻辑运演。

 

讲座结束后,袁青老师总结了讲座内容,并就讲座中“俭而善失真”的转折关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,和李若晖老师就文本的逻辑分析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。随后,李老师与同学们讨论了先秦哲学与古希腊哲学的比较、中国哲学建立之方向与可能性等问题。本次讲座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圆满结束。